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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45】 勾结

这条路,是马小乐所始料未及的。

大概在马小乐郁闷了两个星期后,范枣妮打电话过来,告诉马小乐她第二天回老家。马小乐没有忘记答应过范枣妮的事情,说好,他明天就会家,专门伺候她。

“伺候你个大头!”范枣妮呵呵笑起来,“我怎么听了这个词特别扭的,我七老八十了么?”

“呵呵,枣妮,伺候这词也不是说就指伺候老人的,男女间也可以说的!”马小乐的话,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正经了。

“好啊你,马小乐你说话没个正经,我看你是乐逍遥了,看来混得挺得意嘛,不过可别得意忘形,很容易会前蹄失陷!”

“啥乐逍遥啊。”马小乐听范枣妮说到了正事,不由得叹了口气,“枣妮啊枣妮,我可是过大年不穿衣服跳大神,瞎折腾呢,你知道么,我现在处境多么不顺,没得混了。”

“咋了?”范枣妮呵呵一笑,“啥事还有你抹不开的么?”

“唉,你以为我是谁?”马小乐道,“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农民,干啥事容易呢,哪里都有难处。”

“哎哟,瞧你,还上劲了,小小的沙墩乡,还有啥大漩涡嚰。”范枣妮道,“那你跟姐说说,你有啥难处?”

“呵,枣妮,说啥呢你,让我喊你姐?”马小乐嘿嘿笑道,“那我就是小弟弟喽?”

“对啊,你是小弟弟。”

“嘿嘿……”马小乐笑得非常隐晦,“我是小弟弟,我是小弟弟……”

范枣妮一时没反应过来,说那是当然了,她结婚早,算大。马小乐说不是那问题,关键是听到某些字眼很敏感。这下,范枣妮算是明白了,不过没有生气,反而笑呵呵地说道,“马小乐,你小子算是头顶生疮脚底淌脓,坏透了,怎么啥事都能往不正经上面靠呢!”

“唉,枣妮,在你的印象里,我真的那么不正经么?”马小乐收住了笑声,“那好吧,讲正经的,跟你说说我的处境,现在是多么多么的风雨飘摇。”

接下来,马小乐很耐心地把他在沙墩乡zf大院里的发展历程讲了个仔细,尤其是强调了现在跟着党委书记庄重信,正要被提拔成副乡长,可很担心已经是县zf办主任的吉远华和乡长冯义善从中作梗。

范枣妮听了,吧咂了下嘴巴,说那的确是让人挺顾虑的,这年头很多事情就这样。不过范枣妮说她可以帮帮忙,给他造造势。

“造啥势?”马小乐道,“让你那当官的老公公帮我说话么?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范枣妮道,“我跟你这关系,还不能说动我那老公公帮忙。但我可以用工作上的优势帮你嘛。”

“给我写报道,让我上报纸?!”

“对头!”范枣妮道,“刚好这次回去,好好跟你聊聊,争取把你树立成一个好典型,这样你不就有优势了么!”

“那,管用么?”马小乐有点疑惑。

“怎么不管用!”范枣妮道,“看来你对舆论的强大的力量还没有充分的认识,你要知道,我们通港日报是党报,是通港市委机关报,宣传是有力的,效果也是显著的!”

“哦,哦……”马小乐顿时笑了,摸着后脑勺呵呵地说道,“枣妮,姐啊,那我可先得谢谢你了!”

“你别急着谢,等效果出来再谢我,万一要是出了意外没起到啥作用,那我可受不起。”范枣妮笑道,“丑话说前头去,我这可是白帮忙,效果不如人意可别埋怨。”

“怎么会!”马小乐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枣妮,做人得厚道,我不会那么以怨报恩的。”

“那好,你可得准备准备,把你从村里到乡里奋斗的那些事好好想一遍,明个我回去后好好跟我讲讲。”

“成!”马小乐道,“明天派车去接你,直接送到家门口!”

“我有车回去,不用劳烦你了。”范枣妮道,“不过等回市里的时候你可以送送我,就不用他们过来接了。”

“行,一切听从吩咐!”马小乐哈哈地挂掉电话,掏出香烟美美地点上,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,自言自语道,“哎呀,真是没想到,个小黑搓搓毛丫头,还能帮上个小忙!”

人逢喜事精神爽,马小乐哼着小曲来到庄重信办公室,说明天有事,下午请假回家。庄重信说行,上午回去也成,有事就喊他,没事只管在家多过几天。

马小乐道了声谢,转身出了办公室,甩开膀子在走廊里拽起来,走到楼梯口碰到了冯义善,马小乐觉得应该说点什么,便提起了土法炼焦遭查的事情。冯义善一听,立刻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,说他可真没想到会有人举报,结果把好好的一个项目给毁了。

“举报?”马小乐一听,立刻察觉到冯义善的话露出了马脚,“冯乡长,你听谁说是有人举报的?是人举报的么?”

冯义善被这么一问,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出了点纰漏,忙打着圆场道,“我猜的,肯定是有人举报了,要不环保局怎么会查到咱沙墩乡这地盘来?”

“嗯。”马小乐点着头,“冯乡长你分析的有道理,那举报的人真是应该遭天打五雷轰,不出门也不得好死!”

“呵呵,对,对。”冯义善附和着,有点不自然。

“冯乡长,我觉得举报的人不是一个人,肯定还有串通的!”马小乐看了看冯义善,“冯乡长,咱们一起诅咒一下,包括串通的人,也不得有个好下场!”

冯义善脸上的表情愈发难堪了,揪了揪嘴巴,很不悦地说道:“小马啊,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,不应该像泼妇骂街一样随便诅咒人家,作为党的干部,应该有一定的心胸,不要斤斤计较。”

“嗯。”马小乐摸着下巴,点头道:“冯乡长你说得是,其实回过头来想想,我们还得感谢那举报的人。”

“感谢?”

“对,是要感谢!”马小乐振振有词,“冯乡长,你想想这土法炼焦的事情,的确不是个好事情,说起来那是有损阴德的,只可惜咱开始不知道,要是早知道有那么大危害,说啥也不能搞呐!现在县环保局来查了,算是整明白了,咱心里也服气,换个角度来讲,还得感谢人家环保局,帮了咱一个大忙!让咱心里踏实,不虚!”

“对对,小马你说得对,能有这么个想法很好!”冯义善笑道,“事情过去就过去了,一切向前看!”

“对,是应该向前看!”马小乐笑嘻嘻地说道,“俗话话不打不相识,经过这事,咱和先环保局也拉上了关系,以前还愁找不到县里的关系呢,现在倒好,人家送上门来了,那我们可得抓住。”马小乐看了看冯义善的极不自在的脸,继续说道,“而且不光是环保局,公安局、报纸媒体什么的,也都在这次事件中拉上了一些关系,真是没想到,因祸得福,因祸得福啊!”

“那可不是么!”冯义善干巴巴地笑着,“行了小马,我还有事要处理,你也忙吧。”

“好咧,冯乡长,你忙吧,是不是又要听计生方面的工作汇报?”马小乐笑呵呵地说道,“我给你传个话,让吴主任过来?”

冯义善一听,脸上一阵抽搐,他没想到马小乐会说出这话来,一时还不知道该板起脸来,还是应该付之一笑。可还没等他想好,马小乐就调转屁股一溜烟走了。

“这***小王八犊子!”冯义善看着马小乐的后背,阴沉着脸暗暗骂道,“就你这德性、对我这态度,我能让你顺顺当当地当副乡长?”冯义善也抬脚走了,步伐有些不稳,被马小乐给气得,“小***,就是你不气我,也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干副乡长!”

不错,即便是马小乐不这么有意气冯义善,冯义善也会从中作梗的,即便冯义善本身没这个想法,吉远华有啊,他一暗示,冯义善还是会做手脚。马小乐就是想到了这点,才对冯义善讲了那些话,怎么说得出口气,让他哑巴吃黄连心里难受说不出。

在冯义善身上出气是用语言刺激达到了目的,而在吉远华身上出气,却是无声胜有声,不用丝毫言语,吉远华已经是气青了耳朵根子。本来吉远华背地里要环保局去查封,还建议让记者随同,安排好之后,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就等着看笑话了,可怎么也没想到,环保局没查出个所以然来,报纸上更是连个屁都没放,吉远华知道,一定是马小乐玲珑八面,把问题给迎刃而解了。寄予厚望的目的没达到,吉远华失望之极肝火升腾,气得茶饭不香入夜难眠。不过正是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,就是因为这事,吉远华对马小乐的怨恨更是不可调和了。

“马小乐,这辈子我跟你没完!”吉远华暗自发狠。

吉远华的这股狠劲并不是一时的气话,在以后的日子里,他确实做到了,凿实地成了马小乐的死对头,可以说是时时作对、处处为难,但是最终效果如何,姑且还不太好说。

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,冯义善在其中始终扮演着一个不光彩的角色。

这不,冯义善在走廊上被马小乐刺激了以后,回到办公室气不下,拿起电话就拨给了吉远华。

“吉主任,你说那***马小乐也太不是东西了!”冯义善很恼怒地说。

“怎么了?”吉远华一惊,以为马小乐放出了什么话。说实在的,吉远华也不是没有怕头,他怕马小乐豁出去了跟他鱼死网破。这一点,吉远华很怵。

“那小子含沙射影,诅咒你!”冯义善说完,觉得不太到位,又补充了句,“当然,还有我。”

“哦,这个事啊。”吉远华放心了,“老领导,怎么就沉不住气呢,他马小乐和我们始终不是一条道上的,你还指望他对你怎么样?”

“这个倒没有,可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嚣张,竟然挑衅到头上来了!”冯义善显然是气得不轻,“吉主任,要说他那土法炼焦的事情,活该让你给举报了!”

“嗌,冯乡长,这话怎么说的?”吉远华不高兴了,“我啥时举报了?”

冯义善一听,才恍然大悟,连声说讲错了,没有那回事。

“嗯,老领导,你的道行多深,怎么能被那小子一下给气得稳不住阵脚呢!”吉远华貌似老练地说道,“做事情要于无声处,随风潜入夜,伤人细无声啊。”

吉远华的话,让冯义善很是钦佩,“哦,吉主任,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刚到县里没多长时间,竟然这么有水平了!佩服佩服!”

“哪里哪里,老领导,你就别吹捧我了。”吉远华叹着自豪的气道,“不过还别说,我觉得现在的眼界开阔多了,考虑事情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。”

“那是当然的了!”冯义善道,“吉主任,以后还指望你多多关照,争取在我退休前再拔高点儿。”

“行,没啥问题,只要我有那个能耐,保证让老领导满意。”吉远华道,“其实喊你老领导是把你喊老了,如果真老了,估计也就没再拔高的希望了。”

“呵呵,吉主任,你说得是,那以后就喊我名字吧。”

“那多不好,怎么说你也是一乡之长,也确实是我的领导,绝对不能直呼你的名字。”吉远华道,“就喊你冯乡长吧,这还能说明咱是一般的关系。”

“成,就照吉主任你说的办好了。”冯义善像是得了嘉奖一样的高兴,“吉主任,告诉你件事,你不是高升走了嘛,现在空缺的那个副乡长的位子,马小乐那小子贼眼溜溜地盯着呢!”

“坚决不能让他当副乡长!”吉远华一听就大声反对,“冯乡长,你得想进一切办法,阻止马小乐爬到副乡长的位子上去!”

“我当然是不会支持马小乐的!”冯义善道,“可是庄重信那个老东西,不知怎么地,似乎被马小乐摄了魂一样,处处维护着他,拿马小乐就跟亲爹似的对待,这次马小乐当副乡长的事情,他指定了会全力支持的!”

“嗯,这个我也想过,所以我们要好好琢磨下,看看用啥办法来让马小乐和庄重信的希望落空。”吉远华很认真地说道,“冯乡长,我看你得多注意点他们的动向,有啥情况及时反应给我。”

“行,我知道,只要是对马小乐不利的,我都摸清了告诉你,适当的时候给他来个大揭露,弄他个措手不及,让他声名扫地!”冯义善说得眉飞色舞,好像已然抓住了马小乐的小辫子。

“好,冯乡长果然是明白人!”吉远华突然觉得,在某些事情上,冯义善还是有很大用处的。

“吉主任,我现在正琢磨一件事。”冯义善神迷地说道。

“啥事?”

“抓马小乐小辫子的事。”冯义善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分量跟吉远华卖关子,连忙接着说道,“以前咱们的柳编厂你还记得吧,柳编厂倒闭之前,咱乡不是出了个通乐编织厂么,以前倒没在意,只知道是那个叫金柱的混子开的,只是这几天土法炼焦的事情让我突然有了种想法,那通乐编织厂就是马小乐搞的,金柱,只是他出来做个幌子而已。”

“要是这样的话可就太好了!”吉远华道,“完全可以扣个以公谋私的帽子给他!利用职权,损公肥私,到时把乡柳编厂的倒闭直接和他挂上勾,看他还怎么狡辩。”

“嗯,不错,是个好法子!”冯义善道,“不过咱得先把情况摸清了,掌握了相关证据再出手!”

“嗯,是的,无凭无据发挥不了作用。”吉远华道,“冯乡长,其实还有件事情也还可以做做文章。”

“哪件事情?”

“女人的事情呗。”吉远华嘿嘿笑道,“吴仪红的事啊,他和吴仪红之间的事情,也可以拿出来抖抖,肯定也有不小的效用!”

“这……”冯义善抱着电话,面露难色,“吉主任,这事我看就算了,里面的情况复杂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冯义善的话,让吉远华陡然想起来,怎么说也得顾及下他的感受。在沙墩乡,几乎谁都知道吴仪红是他冯义善的人,要是把马小乐和吴仪红的事情都出来,于冯义善的面子并不好看。“哎哟,冯乡长,你瞧我说哪儿去了,用不着用不着!”吉远华干笑了几声,“即使要用女人这张底牌,可以找其她人,他马小乐生活极其糜烂,喜好女色,那也是有目共睹的,从现在起咱们就得多观察观察,看能不能探出点蛛丝马迹来,到时搞马小乐个人仰马翻。”吉远华越说越高兴,忍不住又提到了庄重信的外甥女林佳萍,“冯乡长,庄重信的外甥女你知道吧,当时在乡zf大院不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么,说他们怎么怎么搞得惊天动地,连附近的住家户都睡不好觉的,有那回事吧。”

“有有有,不就是为那事,庄重信还帮林佳萍在县轻工商场找个差事,把他俩分开了么!”

“嗯,冯乡长,不过那事先不提,现在就专门搞那通乐编织厂的事情,如果证据确凿,只这一件就足以让马小乐的仕途宣布已经到达终点站。”

吉远华和冯义善这小算盘打得真是不错,可是,算盘打得好也得打得巧,时机抓不住,一切都是徒劳。

【246】 谁先来

就在第二天马小乐回到小南庄村,见到范枣妮的时候,他就觉得又一个攀升的好时机来了。

马小乐是比范枣妮提前回到村里的,他先去了范宝发家里,还提了两瓶好酒,一条好烟,说回村里来理应看望下老领导,搞得范宝发龇牙咧嘴地直笑。

“刚好,马主任,今个枣妮也回家,晚上我把村部里的人都喊过来坐坐,你也要参加啊!”范宝发道,“长喜村长他们老早就想见见你了,还希望你在乡里多给咱村争取点好处呢!”

“那是自然了!”马小乐满口应承,“还用说么,我就是从小南庄村出来了,哪能忘根呢!”

简单打过招呼,马小乐回家了。马长根和胡爱英不在家,马小乐知道他们肯定在果园子里忙活,便拔脚前去。途经村南桥头,顾美玉骑着个自行车从南面过来了,一见马小乐就下了车子,“马主任回来了啊,真是难得哦!”

“一天到晚的忙,少有时间回来。”马小乐瞧着顾美玉很别扭,不想和她说话,不过顾美玉的热情让他不好意思不搭理。

“是去果园子不?”顾美玉呵呵笑道,“你爹妈都在果园子里!”

“我说呢,家里也没个人。”

“那你也没打个招呼,他们哪里知道。”顾美玉指了指自行车,“马主任,要不你骑车子去吧,挺远的,反正我也到家了,晚上回来你把车子给我就行了。”

马小乐想想也是,现在出出进进都是坐车,步行时间长了还真有点不习惯,况且手里还提着个包呢,“那好,顾大主任,我就骑过去,刚好今晚范支书要请村部的人去他家喝酒,我就把车子带过去,刚好给你。”

“中!”顾美玉上前两步,将车龙头交到马小乐手中。马小乐也不道谢,跨上就走。顾美玉看着远去的马小乐,呵呵笑了,“哪里能想到个驴货子能混到乡里去呢,还弄了个党办主任。”

马小乐到了果园,老远就大喊爹妈,马长根和胡爱英正在弄果子,一听是小乐回来了,两人颠颠地跑了出来,“臭小子,来也不先支一声,要不我们也不下地了!”马长根拍着手上的泥土,孩子般地笑了,看得马小乐心里酸酸的。

“瞧你说啥了,还臭小子呢,都这么大了,不能乱喊!”胡爱英拿下头上的红毛巾,摔打着身上的灰尘。

“妈,能喊,不管多大,我还是你们的臭小子!”马小乐不知不觉,眼角不太自在了,赶紧趁机打开包,掏出一条好烟,“爹,这烟给你抽,里面还有两瓶好酒,本来带了四瓶,拿了两瓶给范宝发。”

“啥好酒好烟的,你爹我可享用不了。”马长根笑呵呵地说,“我就喝那散酒挺好!”

“就知道你舍不得,看来以后我真得多买点东西带回来了,给你们钱你们也舍不得花。”马小乐说着,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硬塞到胡爱英手里,“妈,给你们钱你们就花,别舍不得,钱这东西,带不走的,不花白不花。”

“那可不行。”胡爱英道,“你都大了,我和你爹天天准备着给你张罗媳妇呢,不攒点钱那行,再说,二宝也大了,上学啥的,也都得花钱。”

“妈,那些事情你就别担心了,我娶媳妇的事用不着花钱,就凭你儿子这般模样,那姑娘家还不倒过来追我呀!”马小乐哈哈大笑起来,“我不要她们的钱就算是好事了呢!”

“个臭小子,看把你美的!”马长根说着,把烟拆开了,“咱儿子孝顺的烟,得好好抽一根。”

“来,爹,先抽根这个!”马小乐掏出了大中华,“国家领导人都抽这个!”

“哎呀。”马长根小心翼翼地接过烟,仔细看了看,“好像也没啥特殊的地方,就平常的过滤嘴嘛,多少钱呐?”

“两三块钱。”马小乐自己也点了一根,笑眯眯地看着马长根。

“两三块?”马长根眉毛一抬,“那国家领导人的档次也高么,是带头提倡节约的么?”

“一根!”马小乐吐了口烟,转身向院子里走去。

“一根?”马长根开始皱眉毛了,“娘的,那可不要五六十么!”说完,拿烟放到鼻子下面,使劲嗅了嗅,“还真他娘的有股不一般的味呢!”

马小乐进了院子,胡爱英正在扫地,“妈,这里还能住么?”

“能,你不在家的时候,你爹隔三岔五地就过来住住,他知道你回来就住果园,所以经常来留个人气。”胡爱英道,“这房子就得有人住,要不就慌了,阴气重,再说这房子又在野外,更不能长时间缺人。有时我和你爹两人都住在这里,一连好几天才回村呢。”

“哦。”马小乐答应着,四处看了看,门后头的狗子也已经长大了,也是黄狗,这让马小乐想起了阿黄,不由得一阵心伤。这场景让胡爱英看到了,“我就说了,不让你爹再养黄狗,可他就是不听。”

说到黄狗,马小乐又想起了小河龟,不过他觉得那一切都跟做梦似的,很不真实,不真实得自己都有点害怕了。所以马小乐很矛盾,既想让小河龟再出来,给他莫名其妙的能力,又想让小河龟从此不再出现,一切都平平稳稳。“唉,一切皆有天意,该来的回来,该走的会走。”马小乐感叹着。

“小乐,晚上想吃啥?”胡爱英扫完了院子,从鸡舍里摸出三五个鸡蛋,“昨天你爹下河挑水,捉了条黑鱼,还没舍得吃呢,刚好晚上烧了!”

“嗯,烧吧。”马小乐道,“晚上我到范宝发家去喝酒。”

“去他家啊。”胡爱英点着头,“那就不烧鱼了。”

“烧啊,怎么不烧!”马小乐道,“烧了你和爹吃,不要舍不得,妈,你儿子有出息了,现在过日子不用紧巴紧巴的,以后我要到县城里去,买楼房呢,到时你和爹一起过去住!”

“嘿嘿,那玩意儿。”马长根陶醉地抽着大中华,慢腾腾地走进了院子,“咱住不惯,你要是有能耐了,只管好烟好酒地给我备着就行了,过段时间我和你妈就过去看看,顺便捎回来。”

“瞧你那没出息的样!”胡爱英笑道,“就想着抽烟喝酒,到时我就在家看着你,哪儿你也别去了!”

“看着我?”马长根很不屑地撇了下眼,“这么大的人了,还看着,你看得着么!”

“行了,你们别拌嘴了,反正到时我有了大出息,随便你们怎么着,只要高兴就成!”马小乐边说边走,“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啊。”

“他到哪儿去?”马长根眯起眼问胡爱英,捏着大中华的烟屁股舍不得扔,都快到过滤嘴海绵了,还是吸了一小口。

“到范宝发家,他家今晚请村干部。”

“哦,今个上午碰到范宝发了,他说他闺女下午要回来,估计是请村干部显摆的。”马长根又是很不屑地瞎撇了下眼睛,“有啥显摆的呢,再怎么显摆也是个闺女,到不了自己家。”

“行了,少说两句,别让人听到了传了话,那可不好使。”胡爱英不让马长根说。

“传话又怎么了,事实嘛。”马长根背着手,“我有能耐说,两个儿子!”

“还两个儿子呢。”胡爱英微微地叹了口气,“你说我这心里头老是不踏实,那马小乐的父母要是有一天找回来,你说小乐还能是咱们的儿嘛?”

这话让马长根打了个冷战,连忙说道:“爱英,还真是,这事我还就没想到过,万一小乐的父母随便哪个人,回来认小乐,他是不是会就跟了过去,把我们给放到一边了呢。”

“我看不会,小乐不是哪种人,你看他平日里有些滑头不着边际,可实际上这孩子是很挺重情意的。”胡爱英琢磨着,“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,做梦老是梦到小乐的父母凶神恶煞地来要他,还骂我们抢他们的儿子。”

“我看你是老了,老糊涂了,爱做瞎梦!”马长根提了井水洗了把脸,“做了瞎梦,还吓唬别人。”

胡爱英听了也不说话,收拾了家什,喂了鸡鸭狗,对马长根说今个小乐回来住果园,干脆就趁早回村吧。

说到村里,范宝发家里正热闹开了。范枣妮回来带了很多糖果,周围的邻居都带着小孩子跑了过来,满院子里要糖吃。灶屋里更是忙活的不轻,上午范宝发就买好了菜肴,正都准备着下锅。正屋里是另一番景象,以范宝发和刘长喜两人为首,带着两帮村部里的人在斗牌,满屋里烟雾缭绕,吆三喝五地叫着,不时为出错牌而懊悔地拍着大腿直喊或者被责骂。马小乐没打,他没心思,想着范枣妮呢,不过不为别的,只是为了上报纸的事情。

“我爸也真是的,请人吃酒就吃呗,非得弄得满屋子都是人,吵得乱死了。”范枣妮正在灶屋门口对赵腊梅抱怨。

“唉,你爸不是以你为荣么,今个你回来了,他当然要爽快爽快高兴下了。”赵腊梅摸摸范枣妮的膀子,“闺女,就忍忍吧,别不开心,不就图个热闹么!”

“行了妈,我就是说说,其实也没什么,瞅着家里头热闹哪能不开心呢!”范枣妮呵呵地笑着,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,弯腰塞给刘长喜家的小孩子后,准备到院外走走,起身一抬头,看见马小乐叼着烟刚好从正屋里走了出来。

“马小乐!”赵腊梅一声喊,马小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,“怎么,大记者,给我来个采访吧,我正要找你说这事呢。”

“你给我先少抽点烟,弄的满屋子都是,到处钻,我睡觉的屋里都是烟味,晚上睡觉都熏死人了!”范枣妮嗔怒地瞪着眼。

马小乐瞅着范枣妮,这女人虽说结了婚,可还是以前那样子,挺水灵,还水嫩水嫩的,“咋了,到市里就闻不惯烟味了?”马小乐嘿嘿笑着,“没办法,回到家了,就得顺着家里的情况。”

“你别笑,又想跟我贫嘴是不?”范枣妮眼睛不瞪了。

“哪里跟你贫嘴。”范枣妮不说倒好,一说还提醒了马小乐,他看看周围没人注意,小声道:“枣妮,我说的都是正经的,你看,要是嫌屋里有烟味谁不着,跟我到果园里去吧,哪里空气好,忒清新呢!”

“你!”范枣妮小脸一红,抬手做出要打的样子,“你找揍了是不!”

“嗳,嗳,别动手动脚的。”马小乐不怀好意地笑道,“让人看到了不好,还以为咱俩有点那啥呢。”

“讨厌死了你!”范枣妮起伏着胸口,“别没个正经,我让你想想过去的经历,想好了么?”

马小乐一听谈正事了,立刻收起笑脸严肃起来,“想好了,昨个一宿都没睡好呢,就想该怎么向你汇报了。”

“那好,说说吧。”

“就在这里?”马小乐看了看满院子乱跑的小孩子,“太不严肃了吧,得庄重!”

“呵呵……”范枣妮捂着嘴巴一阵笑,“要怎么庄重啊,这叫深入基层,贴近群众。”

“要不咱出去走走,稍微清静点。”马小乐对范枣妮努了努嘴,范枣妮用异样的眼睛看了看马小乐,说好吧。

马小乐和范枣妮出门往动拐,一直走到村东的河堤上。

河还是那条河,只是河里的芦苇少了,水也小了,各种水鸟的叫声自然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了。“哎呀,你说这多可惜,小时候走在河堤上那是啥感觉,就跟进了仙境似的,现在呢,怎么看都有副败景了。”马小乐不无惋惜地说。

“哪里都一样,越发展环境就越差了。”范枣妮道,“这个你该最懂了,你不是搞过那些破烂地条钢和土法炼焦什么的么,幸亏你还没搞啥小化工项目呢,要不咱这沙墩乡可就真要遭殃了。”

“枣妮,你可别提那事了,后来我想了,那种项目还真不能搞,真是伤天害理呢!”马小乐说得很认真,“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,往后绝对不搞那些破事!”

“唉,其实吧,也不是你一个人两个人的事,你不搞,周围还有其他人搞,反正整体观念要是不扭转过来,发展的问题必然是要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。”范枣妮叹了口气,“算了,不说那些,紧靠我们奔走呼号是没用的,因为有利益的驱动,只有靠制度来约束,必须出台严厉的惩罚措施,杀一儆百才可能有用,但尽管是那样,肯定还有铤而走险或者有后台有门路的人会不遵守规矩。”

“好了,枣妮,咱也别多生那份闲心了,国家的事由国家来管。”马小乐搓搓手,“还是说说我吧,现在只有你帮我最得力了!”

“好吧,开讲,我听着。”范枣妮抱着膀子,用眼角瞅着马小乐。

“别,别这么看我啊。”马小乐那手一挡自己的脸,“你看得我脸红。”

“脸红?”范枣妮哈哈大笑起来,“你的脸要是红了,估计母猪都会爬树了!”

“啥啊,枣妮,干嘛这么说呢。”马小乐嘿嘿地看着范枣妮,突然有了种想上去扑倒的冲动。

“马小乐,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么?”范枣妮笑着,不过这笑里好像夹着些诡异。

“行啊,问吧,有问必答!”马小乐开始准备,以为采访要开始了。

“你那玩意有用么?”范枣妮的声音很轻,轻得像一片鹅毛,扫得马小乐耳朵眼里直痒痒。

“枣妮,你,你问得啥问题哦,这个也上报纸?”马小乐的眼睛呈圆形看着范枣妮。

“呵呵,这还不是采访,是预热,先打开你话匣子。”范枣妮轻轻地笑道,“要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回答。”

“我……”马小乐嘴巴咧了咧嘴,“你,你这问题也太有点离谱了。”说完这话,马小乐平静了下来,再歪眼看看范枣妮的样,顿时浑身起了热劲,心想你范枣妮既然这么不讲究,难道还怕了你不成?“嘿嘿,枣妮,那我也问你个问题。”马小乐晃着脑袋,“你能回答我么?”

“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,咋就让我回答你的问题了?”范枣妮道,“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,怎么你不讲规矩了,我先问的,你先回答。”

“不是,你听我讲。”马小乐掏出香烟,“枣妮,在这个大地方抽支烟没事吧,你瞧,天当被来地当床,我来搞事你莫挡,行不?”

“哈哈……”范枣妮笑得肩膀头子直颤,“我还以为你要说啥野鸳鸯呢!”

“哎呀,枣妮,我不得不说你了,咋变成这个样子了呢!”马小乐故意伸手捏了下范枣妮的耳朵,范枣妮比马小乐矮半个头,歪头也躲不过,“我发现你比上学时开通多了,也跟我瞎开起了玩笑。”

“马小乐你放手,怎么你又动手动脚了!”范枣妮推开了马小乐的手,“快回答我的问题!”

“我的问题还没问呢!”

“不是说先来后到的么!”

“关键是我的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我的答案,所以必须我先来问你!”

“你又跟我绕了是不?”范枣妮瞠着眼睛,“你还想上报纸嘛?”

“哎呀,我哪里跟你绕,我说的是真话。”马小乐说得一本正经。

范枣妮没说话,嘟着嘴巴看了看马小乐,点了点头,“行,你先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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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47】 里屋

马小乐听了,嘿嘿笑起来,两手交叉着搓了两下,“你让我先问,我还不太好意思呢。”

“真是,专门逗我的么?”范枣妮没好气地翻了翻眼,“马小乐,说真的,我还真找不出你不好意思的事来,要不我也不问那个问题了。”

“嘿嘿。”马小乐一点头,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,“那好吧,我问你,你不是说我那玩意丑的要死么,干嘛你还问管不管用?”

“那,那是小时候的事了。”范枣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“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,你还记着那事!”

“咋不记着呢,清楚着呢!”马小乐道,“还常在梦里出现呢!”

“都出现些啥?”

“没啥,看不清,就是黑乎乎的一小片儿!”马小乐说完,已经准备好接招了。果然,范枣妮一听,抬脚就是一下,踢在马小乐的小腿上,“还是那流氓样,这话你也说出口!”

马小乐弯腰摸着被踢的小腿,不由得暗自发笑,心想你范枣妮都好意思问我那玩意有没有用了,还不给别说黑乎乎的一小片,真是不许百姓点灯了。“枣妮!”马小乐抬头问道,“我就不明白了,你咋知道我那玩意有问题的呢?”

“我怎么就能不知道?”范枣妮振振有词,“我也是小南庄村的人,我回家不能听别人说么?”

“哦。”马小乐直起腰,点点头道,“那你是听谁说的?”

范枣妮刚要回答,猛然想起已经回答两个问题了,“马小乐,你还问?我都回答你两个问题了,现在轮到你回答了。”

“嗯,是呢,是该我回答了。”马小乐扬着眉毛道,“范枣妮,我郑重地告诉你,我马小乐绝对是个纯爷们儿!”

“哦……”范枣妮拖着强调点着头,“那看来人们所说的是真的了!”

“说啥了?”马小乐急着问道。

“说你马小乐睡了很多女人!”范枣妮板着脸,“马小乐,看来你的生活作风有问题,这个采访我是做不了了!”

“哎呀,枣妮,瞧你说的,怎么能听别人乱讲呢!”马小乐一下急了,“那都是别人瞎说的,你也相信?”

“无风不起浪。”范枣妮抱着膀子,“总不会有人凭空捏造吧,就算有,那也是个别的,不会是好多人都捏造。”

“这,这都乱了套!”马小乐拍着脑门,“枣妮,你是大记者,该有分辨能力,怎么就相信了那些个鬼话?”

“你还不承认,要不要我点点那些女人的名字?”范枣妮得胜似的看着马小乐,马小乐也看着范枣妮,不说话。“心虚了是不?”范枣妮露出得意的笑。

“我虚啥啊,我是觉得你有些不可思议!”马小乐鼓了鼓底气,“你说吧,我看你能诌些啥!”

“你还装呢。”范枣妮呵呵地笑起来,“马小乐,除了金朵,别的我就不多说了,只说一个。”

“谁?”

“张秀花,赖村长的女人呢,你不会把她给忘了吧!”

听得这话,马小乐的脸一下黄了,看着范枣妮舔了舔嘴唇,低下头来。

“怎么样,默认了吧!”范枣妮笑道。马小乐不是默认,他在想事情,这范枣妮是怎么知道他和张秀花的事?还有,到底该不该承认?像张秀花那样随便的女人,如果承认了,不是说明自己太不值了么?

“我默认啥?”马小乐抬起头来,“我在想是谁嚼舌头造这个谣呢!”

“别想了,我提醒一下。”范枣妮道,“有人看到你曾经泡在张秀花的花生地里,和张秀花一起的,后来你们两人都不见了,那个人向我爸反映过,只不过我爸没理会而已。”

范枣妮刚说完,马小乐就明白了,那人绝对是曹二魁个***,那次他和张秀花在她家花生地旁的高粱地里搞事,后来他出去拿作为报酬之一的煮鸡蛋,就是碰上了曹二魁,当时曹二魁就笑得很诡秘,肯定后来向范宝发说了。“嗳,枣妮啊,我说你可真是幼稚!”马小乐很快就相出了对策。

“幼稚?你说我幼稚?”范枣妮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对,就是说你幼稚!”马小乐振振有词,“我分析给你听听,你立马就能明白。”

“行,你说,我看你能说出个啥来!”

“我先跟你说,向你爸爸反映问题的那个人是不是曹二魁!”马小乐不容范枣妮回答就抢先说了,“你不用说,肯定是!”

范枣妮慢慢地点了点头。

“枣妮,你也知道我跟曹二魁有过节,上次打电话还提起去我带人要去他家搞他女人的事,对不?”

范枣妮继续点头。

“那就对了,是曹二魁故意陷害我,想坏我名声的。”马小乐道,“你也知道,当初我在村里屁都不是,想到村部里去干点差事,可没人帮我啊,所以我就拍赖顺贵的马屁,我跟他说了,要去他家帮忙收花生、掰玉米的,那些事不是啥秘密,咱村里的人很多人都看到我到他家地里帮忙了,就是那曹二魁想搞鬼,添油加醋地对你爸乱讲一通,目的是想打击报复我!”

范枣妮听了,眨巴着眼睛,半响点着头道:“听起来蛮有道理的。”

“什么听起来,明明就是!”马小乐乘胜追击,“枣妮,怎么你这么不相信我,难道我在你的印象就那么差劲?”

“哼哼,马小乐,不要以为你和张秀花没事情你就清纯了,还有其她人呢!”范枣妮道,“你肯定有事情,给我老实交待,现在考验你的就是态度问题,坦白从宽,我知道你马小乐肯定搞过不止一个女人,你要是不交待,我就不给你写报道!”

马小乐听了这话,一下子蔫巴了,看来这范枣妮死活都要他交待一下的,本来他可以啥都不说,甚至甩个脸色给她看看,怒目而去,可现在不行,有事求着呢。再看看范枣妮,脸上也没啥怒气,只是充满了好奇。

“我交待。”马小乐低下了头,他想让范枣妮称心如意。

“哈哈,到底你还是坦白了!”范枣妮仰着头,拢了下头发,“说吧,我会从宽处理你的,只要态度好,不影响此次采访。”

“搞不死的范枣妮!”马小乐心里狠狠地骂道,“简直有毛病,竟然爱听人家讲那种事情!”

“快说吧,是在忏悔么?”范枣妮呵呵地笑着,“要抓紧时间啊,讲完了这事就开始采访,晚饭开始前结束,如果你拖延时间,那采访就要泡汤了。”

马小乐一听还怎么地,赶紧说吧。马小乐选了个比较合适的人,柳淑英。他就从芸豆里的阿黄和阿花说起,一直说到他去了乡里。马小乐还算有点数,逢到那种事就轻描淡写地带过,不过即使这样也听得范枣妮捏着拳头打他的后背,“马小乐你真是不要脸,在灶膛前也搞,太不知羞了!”

马小乐只是嘿嘿笑,也不躲闪,因为范枣妮打得并不重,他只管讲他的。半小时后,好歹讲完了,马小乐眼巴巴地看着范枣妮,似乎在等待审判。

“马小乐,我不明白,柳婶比你大那么多,你怎么就和她搞到一起了?”范枣妮皱着眉头问。

“我也不知道,反正见着她就觉得像是找到了依靠,就想亲近。”马小乐很不好意思地说道。也就是这时,范枣妮头头是道地给马小乐分析了一下,最后总结为他有恋母情结。

“唉,你说你马小乐,好歹也是个乡党委办主任,脑袋瓜子也算是活络,怎么就经不起考验呢,就我一句不采访了,你啥都说了?”范枣妮给马小乐总结完毕,轻叹了一下,用数落的口气说道,“幸亏现在是和平年代,要不你指定了是特等大汉奸。”

马小乐看着范枣妮有些露出狡黠微笑的脸,直想朝她脸上淬口水,但那只是一个陡然间的念头,口水他都咽了下去,“枣妮,你咋这么刁蛮的呢,感情是你小时候的脾性还没改多少!”

“可别说我刁蛮,我最恨人家说我刁蛮了。”范枣妮道,“你知道么,这次我回家就是因为我老公说我刁蛮,我一气之下就跑回来过几天。”

“哦。”马小乐应诺着,“枣妮,别说那些动真气的事了,你赶紧给我采访采访啊!”

“现在还采访啥啊,你看都几点了,该回去吃饭了,估计我爸他们早就等着了呢!”范枣妮开始往回走了。马小乐有种被戏弄的感觉,很是不爽,想上去把范枣妮按倒了一顿狂揍!可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地跟着范枣妮回去,毕竟时间真的不早了,要是回去晚了会被说的。

到了范枣妮家,牌局早结束了,范宝发他们果然在等马小乐回来入席。

“马主任,干嘛去了,咱们都等你呢!”村长刘长喜起身迎接。

马小乐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,打算支吾过去,但范枣妮快言快语地答上了,“马主任接受我采访了!”范枣妮道,“回老家一趟,怎么说也得带点新闻回去呐!”

“哎呀,马主任,你看,还不赶紧坐了多敬范支书几杯?”刘长喜一句话拍了两个马屁。

马小乐赶紧顺水推舟坐了下来,范宝发似乎早已经等不及了,“来,开始吧,老规矩,三杯酒!”

三杯酒过后,不可避免地又开始捉对厮杀,两两互敬,好不热闹。马小乐也没客气,放开了大喝起来,不过他不糊涂,还记着骑了顾美玉的自行车,端着酒杯又敬了她两杯,觉着脑袋开始发胀,胃里难受,喝不下去了。

马小乐说喝多了,要先回去。刘长喜不给,说饭还没吃呢,先走了就是瞧不起人。

“呵呵,刘村长,瞧你说的,我瞧不起谁还能瞧不起范支书么!”马小乐慢慢站了起来,“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,我就不走了,不过得出去吹吹风,要不就要现场直播了。”

马小乐边说边朝外走,看到范枣妮站在灶屋门口在吃烙饼,“枣妮,不好意思,我们都在屋里吃,让你啃干饼了。”

“啥干饼啊,里面有菜呢。”范枣妮扒开了裹在一起的饼,“瞧见没,香椿爆鸡蛋,香着呢!”

“香就多吃点,吃完了赶紧采访我啊,准备好了一肚子货,憋的慌呢!”马小乐嘿嘿笑道,“枣妮,你可别骗我啊,你要是不帮我弄弄报道让我上报纸,可能我真就没啥混头了!”

“骗你干嘛,你不见那天电话里跟你说的多严肃,哪像今天这样嘻嘻哈哈的。”范枣妮咽了口饼,对马小乐歪歪头,“走,到我里屋去,把你的经历给我列个大概。”

“好咧!”马小乐立刻来了精神,忍不住摩拳擦掌起来。

马小乐跟范枣妮进了屋子,打开电灯,屋里一下亮了起来,不过不是太明亮。范枣妮找出了纸和笔放在桌子上,“来,坐下来慢慢写吧,写个大概就行了。”

“怎么写?”

“你不是说你都想好了么?”

“是想好了,不过你说的大概我还不知道从何写起呢。”

“哎呀,多简单简单的事情,就是把你那年在哪里当什么、干了写什么、效果如何等,写下来就行了。”

“哦,这样啊。”马小乐嘿嘿笑道,“懂了,这下懂了。”其实马小乐知道该怎么写,只是装不懂而已,是想和范枣妮多说几句话,他感觉越来越热乎了。

马小乐边写边偷看范枣妮,她正在收拾床铺,背对着马小乐撅着个屁股。这一幕,让马小乐很是有点异样的冲动,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和顾美玉送醉酒的范宝发回家后,就在范枣妮的屋子里乱了一阵,记忆犹新。

“写多少了?”范枣妮头也不回,“怎么听不到写字的声音?”

“正想呢,争取写详细一点。”马小乐佩服范枣妮的听力,连钢笔划纸的声音都听得那么清楚。重新埋下头来不到五秒钟,马小乐又回过头看了看,范枣妮还在是那个姿势。

马小乐转头看了看房间的门,其实只有个门框,外面用竹帘子挡了下,算是门了。“娘的,要是有扇门多好,关起来严严的,我给把范枣妮给扔到床上不可。”马小乐心里发着狠,“这娘丫的,着实是刁蛮了些!”

刚回过头又不到五秒钟,马小乐觉得不能就这么白白把机会给浪费了,这可是个好机会,此时不动手沾沾便宜更待何时?

【248】 看和用

马小乐悄悄放下钢笔,自信地攥了攥拳头,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。

此时,外面正屋里的嘈杂声依旧响成一片。范宝发情绪高涨,借着酒劲要每人再连干三杯,然后他就拿出女儿带回来的、珍藏了大半年的茅台酒,给大家伙尝尝。

范宝发的话立刻引起一阵轰动,刘长喜第一个带头,说他先来,连干三杯,惹来阵阵叫好。接下来就是一批批的了,全都端着酒杯“喀喀喀”地灌了下去,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范宝发,等着他拿出国酒茅台。

范宝发嘿嘿笑了两声,“我没有茅台,就是想让你们多几杯酒而已。”

“不可能!”刘长喜哈哈地拍着桌子大叫起来,“范支书不够意思,枣妮那么厉害,在市里当大记者呢,还找了个当大领导的公公,肯定每年都给你不少好酒好烟!”

“对对对……”起哄的声音一片。范宝发又是嘿嘿笑了两声,道:“刚才开句玩笑,瞧你们都急了,我这就拿去!”

“哪能不急呢!”刘长喜打着酒嗝笑呵呵地说,“茅台啊,国家领导人接见外宾喝的,现在有机会尝一口,哪能不急呢!”

“对对对……”又是一阵附和,还有人说马主任不在,就让他少喝几口,反正他在乡里整天应酬,没准也喝得到。马小乐听了暗自发笑,他才不在乎呢,现在注意力都在范枣妮身上。

带着一颗乱蹦得厉害的心,马小乐挪动了脚步,缓缓地走到了范枣妮身后。

站定了,马小乐看着范枣妮趴在床边,探着腰身伸手捞床里面的枕巾,刚好没有半点防备,便伸手从后面揽住腰,挨住她的屁股。

范枣妮一声轻轻的惊叫,“马小乐你耍酒疯了!”

范枣妮的叫声本来就不大,再加上外面的声音嘈杂,所以除了马小乐,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听到。“嘿嘿,枣妮,真是想死我了!”马小乐说完,快速地垒打着屁股,撞得范枣妮诶诶啊啊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,“马,马小乐,你找死呐!”

马小乐也不管,反正一个持续动作不停下来,范枣妮似乎也不能采取有效的措施来制止。

不知道撞击了几十下,反正马小乐觉得干过瘾也尽了兴,送手把范枣妮扔在床上,撒腿朝外跑,嘴里大叫着,“喝茅台喽!喝茅台喽!”

范枣妮倒在床上后弹射起来,直追马小乐伸手去抓他衣领,可没抓到,马小乐掀开竹帘子蹿了出去。

由于动作比较快猛,大家伙很纳闷,齐刷刷地抬头看着他。马小乐干笑了两声,“我听到你们说要喝茅台,急着出来喝点啊,要不晚一晚还捞到了么!”

大家伙一阵大笑,招呼着他坐了下来。

此时范枣妮已经掀开门帘站了出来,“就是,你看他急的,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!”

范枣妮的话让马小乐心里一阵狂喜,好像有点戏嘛。尤其是看到范枣妮暗暗地对他坏笑着,更是美滋美味地遐思开了。

接下来酒桌上又掀起一个高潮,马小乐提议的,说谁想喝茅台,就得加喝另外的白酒,一小杯茅台抵两小杯。

这么一来,酒席结束时,满桌的人没有不多酒的,离开范宝发家时,个个摇摇晃晃。马小乐还好,中间离开了会,少喝不少,步伐还算稳健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顾美玉也晕晕乎乎的,推着自行车左右扭摆着。

“枣妮!”范宝发站在门口发笑,“出来帮顾主任推自行车,把她送回去。”

范枣妮答应了一声跑出来,走到顾美玉面前扶住自行车,“马小乐!”

马小乐正琢磨着如何再跟范枣妮整几句呢,听到她一喊,便高兴开了,“来了,是不是要不一起去送顾主任?”

“那当然了,谁叫你下午骑人家自行车不送到家里的!”范枣妮一手抓着车龙头,一手指了指,“推着吧!”

马小乐顺从地推过车子,和范枣妮、顾美玉一起走了。

天上有点月牙儿,一点点的光亮。马小乐抬眼瞧着范枣妮的脸,朦朦胧胧,他想狠狠地捏吧几下。这想法刚落下,马小乐感到腰上有个东西在动,正寻思着呢,就感到疼了。

范枣妮在拧他。

马小乐也不好意思叫,但疼转变为痛的时候,还是忍不住兮兮啊啊地呼了几声。

“马主任,你怎么了,喝多了想吐?”顾美玉说话了,满嘴酒气。

“好像是的,感觉胃里头难受呢。”马小乐扭着腰想摆脱范枣妮的拧掐。可是哪有那么容易,范枣妮满后背地捏着,根本脱不掉。

好不容易把顾美玉送到家,马小乐反手摸着后背哭丧着脸道:“枣妮,你想整死我呐!”

“谁叫你对我动手动脚的!”范枣妮一副不可饶恕的表情,“马小乐,你的胆子也太大了!在我家就敢毛手毛脚!”

“那是不是不在你家就可以了呢?”马小乐现在可不怕范枣妮了,手上没推车子,也不怕弄出动静。

“得寸进尺!”范枣妮仰着头,不理睬。

马小乐一琢磨,也不客气,张开手臂把范枣妮给抱住了,还把头低下来去吻她的脖子。

“马小乐你来真的了!”范枣妮两手使劲推着。

“那不是你让我得寸进尺的么!”马小乐嘿嘿笑着,两手乱摸起来。

马小乐感到了范枣妮的反抗越来越无力,心中暗喜不已,来到她家大门口的时候,弯腰托起了她。范枣妮也没反抗,由着马小乐带着,直往村东而去……

当马小乐扶着范枣妮往回走的时候,范枣妮软软地靠在他的肩上。马小乐嘿嘿笑着问道,“你不是说我那儿丑的要死么,现在还说它丑?”

“当然丑了,它还是丑!”范枣妮不再刁蛮了,还有点撒娇。

“丑你还要它?”

“你懂什么。”范枣妮道,“丑不丑是用眼看的,不是用身体来享用的。”

马小乐一听,呵呵地笑了,“这么说你喜欢享用喽?”

“不许你说。”范枣妮轻轻地捶打了下马小乐的肩膀,“这个话题也不许你再提了!”

“好好好,不提就不提。”马小乐捏了捏范枣妮的脖子,“枣妮,我那采访的事明天好好整整啊,我可着急呢。”

“呵呵……”范枣妮一阵笑,“就那点事情,还好好整整呢,我又不是不了解你,晚上你回去接着把你经历的大概写写,明天给我就行了。”

“嘿嘿,枣妮,晚上不跟我去果园了?”马小乐得意地笑道。

“还去!”范枣妮装作生气的样子,“你不让人家活了!”

说话间,已经到了范枣妮家门口,马小乐没进去。范宝发正在院子里转悠呢,一看范枣妮进来了,忙道:“去哪儿了?也不支一声。”

“刚好和马小乐送顾美玉回家,顺便又问了他些事情。”范枣妮装出很轻松的样子,“好不容易给老家的人写回报道,得上点心写好了,人家都夸好,到时不也给你挣面子么!”

“我跟你说,马小乐那小子你可别跟他太近乎了。”范宝发小声道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啥样的人。”

“行了爸,我都多大的人了,该怎么做我知道。”范枣妮说完急急地走进了屋子。赵腊梅从灶屋里过来,戳着范宝发的脑瓜子嘀咕着,“老东西,这种事情用你来说?”

范宝发喝得迷迷糊糊的,嘿嘿地笑了起来,“我不就随便说说么,以后不说就是了。”

范枣妮进了屋子,端出洗屁股的盆舀了水,进屋后又从行李箱中拿出干净的裤头。赵腊梅一看就知道,忙把范宝发赶进屋里。

范枣妮蹲在水井后头,很快就冲洗完了,然后穿上衣服,懒洋洋地回到了里屋,看着马小乐写了一般的经历大概,琢磨着该如何把报道给写好。

这个时候的马小乐,正在果园里唱歌呢,今晚他实在是太惬意了,高兴之极,扯开嗓子胡乱唱了一通,把剩下的酒气都给散了,头脑清醒地写完了大概,这才上床睡觉。

早晨醒来,马小乐精神十足,想想昨晚的事情,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范枣妮,这个女人打小就在他心里不一般,到大了,人家上大学后又在市里找了工作,仍觉得很不一般,他怎么都没想到,昨晚竟然和她滚到了一起,而且看她享受的那样,指定她不会拒绝下一次,没准还会主动要求呢。

“小乐!起来回村吃早饭了!”马长根在院外叫喊着,“你妈弄了你最爱吃的茶油馓子咧!”

“知道了爹,你等等,我马上就走。”马小乐答应着,起床去开了门,脸也没洗就和马长根走了。

“小乐,啥你再回家来,咱也好好办一桌,请请村部里的人。”马长根夹着香烟吸了一口,“你瞧范宝发那诈唬的劲,今早我来喊你,在大街上碰到他,那个不顺眼的劲呐,好家伙,两手叉腰站在正街心,就跟啥大领导似的,不就仗着他闺女点本事么!”

“爹,你跟他较什么劲,他当支书习惯了,再加上枣妮又有出息,当然要显摆显摆了。”马小乐掏出中华烟,拿了一根自己点了,全塞到马长根手里,“瞧瞧,你儿子也有出息,你都抽大中华呢!”

“嘿嘿……”马长根咧嘴笑了,“你小子,能讲!”说完,把烟放回到马小乐手中,“这烟我不抽,你拿着吧,还能分分人呢,昨天你给我那条烟我都抽不起呢,准备拿到小店里换几条差的,慢慢抽。”

“别啊,要是那样的话,以后我可不捎烟给你了!”马小乐道,“爹,你说人活一辈子也就那么几十年,有好吃的好喝的赶紧享受,留着省着还能长寿么。”

“嘿,你小子行啊,敢拿不捎烟来吓唬你爹了!”马长根高兴地说道,“那好,我就自己抽了。”

吃过早饭,马小乐揣着写好的大概来到了范宝发家。

“范支书!”马小乐老远就招呼起来,“真不好意思,枣妮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结果还为我采访的事忙活。”

“那有啥,没事!”范宝发骄傲极了,“也算是给咱老家人帮忙出力了,谁叫她有能耐的呐!”

“对对对,枣妮在市报工作,咱村、咱乡还没有过呢,就是咱榆宁县,恐怕也不多吧!”马小乐附和着,说得范宝发高兴得一阵阵犯晕。

“枣妮在吃早饭呢,你去看看吧,看有啥要补充赶紧说说。”范宝发很有风度地挥挥手。马小乐脸上堆着笑,心想你这老东西是蹬鼻子上脸呐,还真把自己当跟葱了,难怪让人瞅着不顺眼。

计较这东西是没大出息的,马小乐笑笑摇了摇头,向屋里走去。

范枣妮已经吃得差不多了,她早就听到马小乐跟他爸在外面讲话。“写好了么?”范枣妮问。

“哪能写不好呢!”马小乐掏出写好的东西,满满三张纸。范枣妮接过来看了,啧啧地点着头,“马小乐,你说你,学没上几天,小字写得还就真不错!”

“那你可别说,要是有人指导指导,肯定是大书法家!”马小乐笑道,“到时我写一个字就至一千!”

“大书法家才一千?”

“美元。”马小乐道,“我说的是美元!”

“唉,你看你,夸你一下尾巴就翘那么高,美元,还英镑呢!”范枣妮站起身来,走到里屋去。马小乐站在竹帘子外面,小声问道,“枣妮,我能进去么?”

“讨厌!”范枣妮的话语娇滴滴的,“我啥时说不让你进了。”

马小乐掀开帘子,侧身进了,范枣妮站在桌前整理她的采访包。马小乐看着范枣妮,想起昨晚的事来,突然又有了种冲动,想上去抱抱范枣妮,不过看着平静的范枣妮又觉得难为情,甚至都开始怀疑昨晚的事是不是真的,没准还是酒后的幻觉呢。

“枣妮,昨晚的事你不怪我吧?”马小乐咳嗽了一下,走到范枣妮身边小声说。他想确定一下,昨晚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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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49】 谁来电

范枣妮看着马小乐,眨巴着几下眼睛。马小乐一脸的急切,想知道范枣妮到底是怎么个说法。

“昨晚的事?”范枣妮看着马小乐的脸想笑,但没笑出来,“昨晚啥事啊?”

“啥事?”马小乐一下懵了,难道还真是幻觉?摸着后脑勺皱着眉头,马小乐再次看着范枣妮的脸,试探着问道,“你不记得了?”

“啥事啊,说得这么玄乎,真是搞不懂你了!”范枣妮继续整理着东西。

“哦,没啥事好,没啥事好。”马小乐彻底糊涂了,伸手在胳膊上拧了一下,很疼,看来这次是真的。

马小乐的举动没逃过范枣妮的眼睛,她忍不住大笑起来,“马小乐,没想到你鬼精的人也会犯迷糊啊!嗯,不过也好,挺可爱!”

“可爱?”马小乐嘿嘿地笑了,“都这么大的人了,还可爱呢,说得我头皮发麻。”

“别装正经了,那昨晚你头皮麻了没?”范枣妮看着马小乐,眼神脉脉。

“昨晚?”马小乐这才琢磨了范枣妮刚才的话,一拍大腿,暗暗叫道,“娘的,这是咋回事,怎么头脑不好使了么,昨晚的事都是真的啮!”

“嘿嘿,枣妮……”马小乐不好意思地笑道,“我不是被你弄得神魂颠倒了么,头脑不清醒了。”

“哼哼。”范枣妮道,“你可别忽悠我,谁的头脑不清醒你的头脑也不会不清醒。”

马小乐瞧着范枣妮撅起的嘴巴,一股冲动涌起,忍不住伸手把她揽了过来。范枣妮也不推搡,顺滑过来,只是嘴里嘟嘟着,“马小乐,这可是大白天呐……”

“拉上窗帘天还白么!”马小乐伸手扯开了窗帘,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。

“那也不行,家里还有人呢。”范枣妮的热息扑打在马小乐的心窝窝上,马小乐痒痒的,撩情拨意的,更是不可按捺。“来人再说来人的话!”马小乐拖着范枣妮往床边走去。

这一次,范枣妮的小床发出的声音才让马小乐真正地记在了心里,“吱呀吱吆,吱呀吱吆……”是这个节奏。上次和顾美玉在这小屋里胡乱折腾了一小下,他只记得有声响,但不知是怎么个响法,现在知道了。

一阵,外屋响起了范宝发叫喊声,“枣妮啊!”

这叫声是马小乐早已预料到的,已经有所准备,很麻利地爬了起来。

“快出来看看,是不是小祁来了,我看街口那汽车挺眼熟的。”范宝发又叫了起来。

这话对范枣妮来说可是非同寻常,范宝发所说的小祁就是她的老公祁愿。在市委政法委工作,是他爸祁大福安排的,作为市委宣传部副部长,怎么能不照顾好自己的儿子。

“这我可没想到,他竟然会来找我!”范枣妮急慌慌整理着衣服,夏天,容易复原。

“你想不到?”马小乐早已打理好了衣裤,“他不宠你么?”

“宠啥啊,高干子弟,还等着别人宠呢,我可不管那一套,所以他说我刁蛮。”范枣妮穿上鞋子朝外走了。

“嘿嘿。”马小乐跟在后头笑道,“你就是不找高干子弟,也一样会被骂刁蛮。”

“马小乐你给我闭上嘴!”范枣妮回头瞪了一眼,“呆会你别再耍油嘴了啊,我家那口可不喜欢。”

“知道,不管碰到碰不到,我走还不成么。”马小乐紧走几步,出了院门看到范宝发已经在街口迎接了,离得还很远,便回头对范枣妮做了个鬼脸,闪身而去。

范枣妮在院里没出来,还和祁愿怄着气呢。

范宝发那当然是不一样了,跟供老爷一样把祁愿领回家来,“枣妮,你这丫头不懂事,也不出来瞅瞅,小祁大老远开车来接你。”

祁愿毕竟是见过世面的,说话不丢份。“爸,哪里用啊,都是自家人,用不着。”祁愿说着,把带来的礼物放到了井台上。范枣妮在一旁也堆出了笑脸,她回来可每对任何人说是怄气回来的,她也不想让范宝发知道,要不他会唠叨个没完,说找个这样的好人家还耍什么横,不知好歹。

范枣妮和祁愿进了屋,脸上的笑容才不见了,“真是罕见啊,你也会来接我。”

祁愿见范枣妮仍没好气,也不示弱,“要不是我爸赶着我来,那你就等等吧。”

“等等就等等,正好我还没过够。”范枣妮又是一肚子气,如果祁愿服帖一点,或许她也就没啥气了。

“那你就慢慢过,我先回去还不成吗!”祁愿没有让步的意思,这让范枣妮有点下不了台。虽说范枣妮会耍横,可她不是傻子,知道事情该怎么周旋,这次她和祁愿怄气回来,不管谁对谁错,现在公公祁大福让祁愿过来接她,如果她不回去,那就是她的不对了。而且,如果让祁愿现在气呼呼地走了,连个午饭都不吃,对她爸范宝发来说无疑是个打击。说打击,一点都不为过,范宝发引以为荣的不止是他的女儿范枣妮,还有女婿祁愿,他觉得范枣妮是太高攀人家了,惹了人家不高兴,那说明是人家生气了,被人家瞧不起了,那他在村子里绝对是颜面扫地。

“我手头上还有事,忙完就回去。”范枣妮的口气明显缓和下来。祁愿在官场上没白混,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,也软和地说道:“回来还有什么事?过一两天行了,就回去吧。”

“这不回来就碰到村里的一个人,小学同学,在乡政府工作,他托我爸说情,让我给他弄几篇报道,为了我爸的面子我得弄一下啊。”范枣妮倒了杯水递给祁愿,“渴了吧?”

祁愿接过水杯,“不就是篇报道嘛,随便找个事情给他吹嘘下得了,还用得着费多大事?”

“唉,这不也算是给老家人帮帮忙么,不用点心整好点,到时乡里乡亲的说不过去。”范枣妮走到里屋,拿出了马小乐写的经历大概,“我爸妈还在村里呢,也算是给他们老人家多挣点面子吧,再说人家也特别重视,还认认真真地写了经历呢。”

祁愿对这些并不关心,扫了一眼也没说啥,只是低头喝水。

“那要不吃完午饭我跟你回去吧。”范枣妮权衡了一下,觉得还是应该和祁愿一起回去,“反正他都写了大概,到时需要什么我再打电话采访就是了。”

祁愿听了这话,脸上的表情好多了。

接下来一切都顺利了,吃过午饭,范枣妮当着祁愿的面让范宝发转告马小乐,说采访的事会打电话联系的,然后跟祁愿离去。

马小乐对范枣妮的不辞而别已有意料,他就估摸着范枣妮会跟着走的,所以范宝发告诉他一切时并不意外。

范枣妮走了,采访的事也有个定音,马小乐在村里也呆不下去,到村部打了个电话到办公室,让老李来接他。接电话的是霍爱枝,一听到是马小乐,说怎么他一走就来事了。马小乐听了一惊,以为有啥不好的消息,赶紧问是啥事。霍爱枝说有一个女的,一天打好几个电话找他呢,还留了个电话,说让你在第一时间回个电话过去。

马小乐放下电话开始琢磨了,女的打电话找他,会是谁呢,最近常联系的也就是米婷和葛荣荣了,她们会有事么?

带着疑问,马小乐回到了沙墩乡,直接奔到办公室找霍爱枝,“啥号码,在哪儿?”

霍爱枝拿出来电记录本,翻出来给马小乐。很陌生,不是米婷和葛荣荣的。

那会是谁呢,马小乐皱着眉头拿起电话拨过去。

没人接。

再打,还是没人接。

“娘的,该不会是谁搞恶作剧吧!”马小乐气呼呼地摔下电话,“霍大姐,要是再有人打电话找我,先让她报上名来!”

“这个知道,问了,人家不说呢!”霍爱枝正在翻弄抽屉,冷不丁掉下来一串东西,马小乐眼尖,一下就看到了是套套。霍爱枝手慌脚乱地将套套拣起来放回去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“霍大姐,藏宝呢。”马小乐呵呵地笑着,唱起了一句歌词,“准备了好吗,时刻准备着,我们都是中国共产儿童团!大姐啊,你跟儿童团一样蓬勃,时刻都准备着么!”

霍爱枝窘的满脸通红,“马主任,怎么拿我这老人家开玩笑呢!我准备着啥了。”

“准备着为了党的事业而献身呐!”马小乐嘿嘿地笑了起来。

杜小倩在一旁听得有点莫名其妙,“马主任,怎么回老家一趟就跟上了政治课一样,看来思想觉悟又提高了不少,一回来就给霍大姐又上课了。”

“那可不是!”马小乐笑呵呵地说道,“劳动最光荣,劳动人民是最伟大的,跟劳动人民在一起,就能得到最好的教育,这次回去,我可是深入了群众,和群众打成一片,无论是村边的河堤上,还是屋里的炕头上,只要有机会就深入地交流一番,感觉真是有长进了!”

马小乐这话说的,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下基层搞调研,谁知道他说的是和范枣妮胡搞那番馊事呢!

霍爱枝算是个行家,听出了点问题,刚想问马小乐是怎么个交流法的,这时电话响了。

“我感觉这电话是找你的!”杜小倩看着马小乐,很肯定地说。

【250】 纪检干

马小乐也有种预感,这个电话是他的。

“你好,我找马小乐。”马小乐一接电话,对方就说话了。

是葛荣荣,马小乐很容易就分辩出来,“葛荣荣,原来是你一直在打电话找我!”

“我一直打电话找你?”葛荣荣很诧异,“没有啊,就现在打了一次么。”

“别逗了,是你打的我又不会告你去。”马小乐呵呵地笑着。

“没有,真的没打。”葛荣荣道,“是你在逗我吧,别了,有事跟你说呢。”

“行,算是我逗你的,啥事?”

“小乐,你跟吉远华有啥深仇大恨呐?”

这话一听,马小乐立刻警觉起来,“咋了荣荣,怎么突然问起这个?”

“你不知道呢,最近这些日子,吉远华跟神经病一样,每次见面他都抱怨说我们环保局是一帮窝囊废,连乡镇里的土法炼焦也查不了。我说查了,已经封掉了,你猜他怎么着,说只查封有什么用,关键是要处理责任人。我很明显就能感觉到,他对你们搞的那个土法炼焦,就是要往死里整。”葛荣荣道,“他还骂报社呢,说一点也不伸张正义,对违法违纪的事情隐瞒不报。”

“呵呵,那人,我早料到他要抓狂了,公安局肯定也被他骂了吧。”马小乐笑着说。

“没错,也骂了。”葛荣荣道,“关键是我听到了他说了句话,所以才打电话问你。”

“说啥了?”

“他说一切都是你在搞鬼,非要找个机会整整你不可!”葛荣荣道,“你说你和他要是没有啥深仇大恨的,他会那么跟你过不去么?”

“深仇大恨好像没有吧。”马小乐道,“以前工作上的正常摩擦、积怨也是正常的,要说深仇大恨,估计他还没意识到呢。”

“没意识到?”

“对,没意识到。”马小乐嘿嘿一笑,扭头看看周围,都出去了,办公室里就他一人,“要是他知道我和你的那些事,估计他能气得口吐鲜血!”马小乐小声道。

“绝对不能让他知道!”葛荣荣道,“要不他肯定能气死过去。”

“你放心吧,除了你我,只有鬼知道。”马小乐话题一转,“荣荣,你觉得吉远华会怎么整我?”

“那我就不知道了,估计等我知道的时候,他已经开始了。”葛荣荣道,“他还告诉我,让我啥事也别乱讲,说弄不巧就会传到你耳朵里去。”
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马小乐点了点头,深深吸了口气,“荣荣,谢谢你提醒我。”

“别说谢了,我心里可矛盾着呢,怎么说吉远华也是我男朋友,我觉得我是在出卖他。”葛荣荣道,“可是不跟你说吧,又怕你没个数,到时措手不及被弄得太狼狈,我也瞧不下去呐。”

话说到这个份上,马小乐也不再多讲了,关切了几句便挂了电话。其实葛荣荣就是不打这个电话,他也知道吉远华会继续暗地里对他使坏的。但他会使什么坏呢,马小乐摸起了脑门闭目沉思。

马小乐当然想不出来,要不是接下来的又一个电话,他还真的要措手不及了。

当时马小乐刚走到门口打算出去,霍爱枝恰巧进来,电话铃又响起。马小乐没理睬,继续外走,哪里会想到还是找他的。霍爱枝接了电话,很兴奋地喊马小乐,马小乐回头踏进屋里,霍爱枝捂着电话,一脸惊喜地说道:“是她!是她!”马小乐这才相信,之前一直打电话的还真不是葛荣荣。

“喂,哪位?”马小乐接过电话就问。

“是马小乐吗?”声音有点熟悉,但又很陌生。

“是我,我是马小乐。”

“真是不容易,问了关飞才找到你!”

听到这话,马小乐才辨出来,是宁淑凤。“宁大姐,是你啊!”马小乐怎么也不会想到,宁淑凤会打电话给他。

“还是我呢,可把我给急死了!”宁淑凤道,“就你这样上班的?还党委办主任呢,一两天办公室里都见不到个人影。”

“嘿嘿,宁大姐,我不是有点私事么,得处理下,谁能没个事情呢。”

“私事?”宁淑凤道,“是不是搞你编织厂的私事了?”

“编织厂?”马小乐再次惊愕,“宁大姐,你怎么知道我有编织厂的?”

“你以为现在暗地里做事能瞒得住?”宁淑凤道,“都有人写信告到我们这里来了,说你滥用职权以公谋私,身为乡干部却私下里利用职务便利跑关系开厂子。”

“这?”马小乐一下就明白了,肯定有是吉远华搞得鬼,不过他觉得即使这事公开了,也不算是违法违纪啊,编织厂又不像什么地条钢和土法炼焦的,能有啥错误呢?“宁大姐,你说也真是的,我搞个厂子也违规了么?”马小乐问道。

“按理说也没啥,可这检举信上说的不是那么简单。”宁淑凤很认真地说道,“信上说你居心叵测,利用公职拖垮掏空原沙墩乡柳编厂,然后占据所有资源自己开张,这么一来,问题就不小了。”

“那不是纯粹放他娘的屁么!”马小乐一听就血气上涌。

“马小乐,瞧你激动了吧,到底还年轻,沉不住气。”宁淑凤道,“不管怎样,你得注意了,要是真的没那回事你不用怕,如果有的话,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开脱开脱。”

马小乐听宁淑凤这么一说,按捺住了火气,“宁大姐,依你看呢,我该怎么做?”

“依我看你不管怎样都得跟厂子摘清了,到时怎么着也刮不到你就成。”

“哦,行,那我想想办法。”马小乐答着,换了口气说道,“宁大姐,你接到的检举信不能捂下来么,那不更好?”

“那可不行!”宁淑凤说得很坚决,“作为纪检干部,我现在这么做就已经严重违反纪律了,要是别人知道我打电话给你透露风声,你大姐我可也就有麻烦了。再说,这封信我捂下来,可能还有第二、第三封呢,它们可能会落到别人的手里,到时查你个出其不意,不是更糟?”

“那行,宁大姐,我赶紧想想办法就是。”马小乐道,“改天有空我专门去县里找你,一定要好好感谢我的宁大姐!”

“唉,感谢啥啊,你赶紧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,要不我这电话可就白打了。”

“我知道,事情处理不好之前不去找你!”

通话结束,马小乐暗自庆幸,幸亏和宁淑凤关系不错,那么多次的深夜聊天看来真是增进了两人之间的友谊,要不她怎会这么照顾他。只可惜的是,宁淑凤不能帮到底,但马小乐也很知足,很多事情是不能指望别人的。

马小乐把自己关在主任办公室,埋头苦思,抽了一盒多烟,最后灵光一现,想出了挺不错的主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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